贾智宏|木垒河畔‖【口述历史】贾智宏《东北人家》

大家好,我们的搞笑豫西八大碗又来了,今天起我们一起来分享历史知识,也许你可以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哦。第七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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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骨子里的古道热肠、侠肝义胆。也许是前世佛前500次的回眸,修成我与东北人家一世姻缘。于是,我用西北人特有的视觉,穿越墨守成规的思维,在东北地域与历史的长河里上溯下及,东北大地的豪气、东北人家的伤籍以及东北人家故事的点点滴滴,在我笔尖上畅然流淌。翻开记载,“九·一八”事变,整个东北平原,千里沃野、茫茫林海,在日本侵略者的铁蹄下痛苦呻吟愤怒呐喊。侵略战争的疤痕,层层叠叠、缠缠绕绕,充满血腥、触目惊心。大兴安岭、黑水白山成为中国战争史上,最为悲壮的一段历史现场。我的公公婆婆,就出生在那战火纷飞的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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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公的老家在吉林大安,家大业大势力大,是远近闻名的地主。公公在家排行老小,是父母的老儿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骑马打猎,十五岁枪法就能百发百中。安逸的少爷生活,抵不过东北平原的血雨腥风和东北抗日联军殊死抗战英雄气概,对一位青春少年的震撼和召唤。一九四六年,年仅十五岁的公公积极要求入伍当兵。视他为命的父亲母亲,怎能撒手,一边劝说,一边私下托人到相邻屯子一户姓张的大户人家说媒提亲,想用娶亲拴住公公去意已定的心。少年志存高远。前方,如近海的灯、远山的塔,照耀着他一如反顾。在家人忙碌着为他娶亲的时候,公公悄悄离开家,跟随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四野战军撤离东北,北征南战,浴血疆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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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满勋章的军人花儿一样的婆婆,被一顶花轿抬进家门,却不见了丈夫的踪影,十五岁的她,自己揭开盖头,露出乌黑的发鬓、俊俏的面容、婆娑的泪眼。无助的少女,不哭不闹,脱下嫁衣、操持家务、伺候公婆、独守空房,一守就是6年时光。这期间,公公随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四野战军,一路南下,参加了辽沈战役、锦州战役、平津战役。枪林弹雨、硝烟弥漫,公公作为部队首长警卫员,冲锋陷阵、出生入死、誓死保卫首长安危,立下卓著功勋。一九四九年,全国解放,部队送十八岁的公公进入广西桂林军政大学深造。三年的军校生活,丰富了公公的视野、丰厚了公公的阅历、增长了公公的才干。军校的朝风暮雨,将公公锻造成一名挺拔昂扬、雷厉风行、玉树临风、英气逼人威武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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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广宇在广州出生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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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两个女儿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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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校毕业后,公公进入广东军区担任手枪警卫班班长。18岁的军人,心灵是无羁的,在理想的天空自由舒展。面对老家、面对老家包办婚姻的尴尬,公公无法面对。他写信给父母,坚决要求解除婚姻。远在老家的婆婆,已经从一位羞涩少女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6年独守空房、6年望眼欲穿,最后等来一封退婚信。在艰难中倔强长大、很少落泪的婆婆此刻泪如雨下。婆婆哭的肝肠寸断。哭过之后,她收拾好包袱,跪在自己的公婆面前,要求去部队寻找自己的丈夫。她对家里人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生是你们家的人,死就是你们家的鬼。从没有走出过屯子、大字不识一个的婆婆,鼓着一股心气,按照丈夫信封上的地址,踏上了寻夫的路。千山万水、山高水长。婆婆遇山爬山,遇水过河,一路问、一路走,一路走,一路问,凭借一路人给予的善良,终于在广州军区找到了自己的丈夫,相遇了广州军区副司令员陆三江及他爱人。婆婆的遭遇引起陆三江副司令员的重视。他先将婆婆安排在自己家里,帮助自己爱人带带孩子,解决婆婆吃住问题。然后做公公的思想工作,耐心细致、恩威并重,直到公公心悦诚服。两个结婚六年,未曾谋面,同处一家,不曾相识的年轻人慢慢接触交流,重新开始相识相知相爱,在部队结成了眷属。这一年,公公提任中华人民共和国黄埔边防检查站助理员,后担任广西海丰边防二十四团一营一连连长。守卫祖国的万里海疆,海阔天空,公公满眼是大海的湛蓝,胸中激荡着保家卫国的凌云壮志。婆婆也沐浴在海风里,青春勃发,妩媚动人,先后孕育了一儿两女。公公为其取名“广宇、广玲、广杰”,蕴含自己在广东、广西的军旅生涯一路阳光。公公婆婆沿着一条简单而踏实的道路行走,在山水相依的生活中,创造着自己的锦绣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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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儿女在新疆木垒过着寻常生活但世间事不能尽如人愿,意想不到的打击,让年轻军官措手不及。五十年代末,中央提出要建设一支纯洁的革命军队。部队开始清查,地主出生的公公在所难免。一九六零年元月,公公被清理出部队,转业地方工作,分配到新疆木垒县工作。千里迢迢、携妻带子、颠簸劳顿、历经艰辛。从军人到百姓、从沿海到戈壁,待遇、心理与精神的落差,磨平了公公骨子里的豪气和锐气。公公在木垒县红星加工厂工作,后任木垒河养路队队长。木垒八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婆婆艰难地操持着家里家外。随着又有三个孩子出生,婆婆在人间烟火中煎熬到了中年。在异乡,没有血亲、没有脉络,全凭着对生活、对信念的执著。公公依然是东北人的血性和耿直,敢于直言,不卑不亢,与周围环境不亲也不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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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不尽人意 依然笑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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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情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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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党和政府的关怀老人欢欣鼓舞政治风云总是变幻莫测。文革风暴中,公公又是首当其冲。因为地主出身、因为生性直率、口无遮拦,被定性为“混入革命队伍的反革命分子”令其退职,离开木垒河。再次落魄,去向何方?公公婆婆沉重的脚步迟疑不决。东北人讲究光宗耀祖、衣锦还乡。眼下颠沛流离、一路唏嘘,有何脸面回老家见爹娘。公公婆婆思索许久,最终把脚步停留在内蒙古呼伦贝尔草原。这里天大地大、没有牵绊、没有鄙视,草原的微风轻轻吹拂,安顿和慰藉了落魄人家的心灵。公公把家安置在牙克石,自己去火车站当搬运工,起早贪黑、养家糊口。婆婆在伦贝尔草原的大草甸子上,饲养起了奶牛。草原的长风,吹皱了婆婆白皙的皮肤,不停挤奶的双手粗糙得变了形状。他们的六个儿女,上山的上山、下乡的下乡、做工的做工、持家的持家。因为父母的颠沛流离,在人生关键的起始阶段,失去了接受教育的最佳机会,由此定格了他们一生的寻常和平凡。其中最小的孩子落下残疾,拖累了公公婆婆一生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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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溢于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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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如春风化雨,化解了东北人家凝结心头的冰凌。木垒县委派专人到内蒙古看望东北一家人,传达了组织给予公公平反,恢复其党籍、工职的决定。十四年是非曲直、十四年忍辱负重、积压太久的情绪在此刻决堤奔涌,刚直不阿的公公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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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促膝交谈重归的道路,一马平川。除已出嫁的大闺女留在沈阳外,全家人都得到了组织的安置。公公在木垒职工学校工作,孩子们全部被安排进各种企业。东北人家人欢声笑语、人气荡漾。三个待闺未嫁的大姑娘,一个个如花似玉、明目皓齿、神采飞扬,一颦一笑都成为小小县城一道独特风景。当地人纷纷上门提亲说媒,善良的婆婆没有推辞,豁达地将闺女一个个出嫁。我也是在这个时候嫁入东北人家。东北人与当地人联姻结亲,生儿育女。两个不同地域的血质、基因、精神元素、地质元素在一个屋檐下渗透、融合、杂交又不断变异、优化、蔓延……与东北人家三十多年的朝夕相处、潜移默化,我骨子里所具有的西部人拘谨、忐忑、欲说还休……的特点慢慢弱化,我越来越钦佩和着迷东北人酣畅淋漓的性格特点和精神禀赋。长风彪悍的东北男人,站着直立,敢作敢为、铮铮铁骨、任凭天塌地陷都折不断东北男人的脊梁。东北女人如水,清澈见底、不世故、不圆滑、说话嘎巴溜脆,笑起来无拘无束。就是吵架也是淋漓之至,一边咬牙切齿,一边擦干眼泪握手言和,前嫌尽弃。东北大姑娘叼烟袋、窗户纸糊在外、反穿皮袄毛朝外、养个孩子吊起来的生活习俗,总是让人不可抑止地去亲近、去体验、去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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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与西北联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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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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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人的装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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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迎接佛山的表弟令我钦佩和着迷的还有东北人家的一日三餐。每天朝起朝落,炊烟四起,婆婆的饭桌上就会热气腾腾:粘豆包、糖三角、饺子、馅饼、猪肉炖粉条子、小鸡炖蘑菇……满屋子飘溢的都是老家的味道。尤其到了过年,老家的味道更加浓郁,牵引着远在四方的兄弟姐妹回家的脚步。也许是上了年纪,公公婆婆越来越盼望过年。东北人家过年的习俗一成不变、一丝不苟。腊月二十三,是小年,婆婆祭灶的日子,公公婆婆总是将煮好的饺子,供奉在灶台上,祈福来年风调雨顺、家丰人和。小年过后,公公婆婆忙着扫房刷墙、杀鸡洗鱼、购买年货,厨房里每天蒸、煮、炸、煎,忙的人焦头烂额。腊月二十八,公公率长子挂灯笼、贴对联、堆柴火。东北人家的灯笼高高挂起,灯火映红了家里家外。年三十,东北人家的亲情大戏正式开幕。全家团圆的年夜饭,鸡、鱼、排骨、肘子“四大件”一样不少。儿子闺女、媳妇姑爷、孙子孙女绕膝左右,其乐融融。每当这时,婆婆会为我们阐述她自相矛盾的理论。她会对我说:三十晚上,闺女不看娘家灯,于是,我遵循祖训,结婚三十年都在婆家看灯。婆婆会对姑爷说:闺女在婆家一年忙到头,三十晚上要回娘家过。媳妇、姑爷会心一笑,理解老太太盼儿女,疼子孙的心情。年夜饭后,婆婆指挥全家剁馅、和面、包饺子,十几个大人忙碌着,场面极为壮观,现包现冻的饺子,在院子里摆满了案板,可以从初一吃到十五。除夕十二点,公公婆婆率全家到院子里点火、放炮、燃放烟花。无论大人孩子,都要跨过火堆,婆婆手持一把笤帚,在每个人身上划拉,为自己的儿孙扫去病灾和晦气,那慈祥的疼爱总是让人失魂落魄。孩子们还在鞭炮声中喧闹,公公和婆婆开始祭奠老家列祖列宗。他们双手合一,毕恭毕敬,嘴里念念有词。我仿佛能够读懂公公婆婆此时此刻的心心念念。他们盼望长房有孙,儿孙满堂,子嗣绵延。东北老太太,重男轻女铭刻在了骨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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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孙子姜坤携妻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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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孙女姜莉和爱人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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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孙女姜薇携爱人带女儿豆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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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孙女艳蕾、艳丽和父母 爱人 孩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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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孙女阳阳携爱人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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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孙范文哲警界才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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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孙徐龙一家子伴随着儿孙们昂扬的脚步,公公婆婆的生命走向尽头。早在一九八九年,公公身患肝癌。刚正不阿、不屈不挠的公公面对疾病,坦然处之,竟然让生命延续了近二十个年头。二零一零年,公公安然走完了他八十一年的人生路程,与世长辞。公公的离世,让相濡以沫的婆婆悲痛欲绝。如同当年公公悄然离家一样,婆婆无法放手。思念和抑郁笼罩着婆婆,她茶不思、饭不想,二姑娘、三姑娘,将婆婆接到城里生活,想让无微不至的照顾淡化老人的思念之情,可是无论儿女怎样努力,都无法驱散她心头的阴霾,婆婆又回到故土,小姑娘和女婿干脆住在一起,与婆婆朝夕相处,远在东北的大女儿女婿,放下家里的孩子,来到新疆照顾老人,然而两年之后,八十三岁的婆婆还是患胃癌去世。我们尽其所能,将戎马一生、辛苦半世的公公婆婆高抬深埋。我们要让蹉跎一辈子的公公婆婆最后的路风风光光、高贵荣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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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母亲在昌吉顺心舒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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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母亲出门看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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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姑娘把父亲母亲接到昌吉居住 陪伴日出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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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金婚 两姑娘给父母拍婚纱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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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女婿为老岳父整理衣领我把公公一生所获的荣誉勋章赠于当地博物馆,让历史铭记永恒,善良的三姑娘两口子,铭记母亲的嘱托,赡养有病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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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不息,东北人家相亲相爱的家风感人肺腑,温暖如春。东北人家有了第四代,东北人家故事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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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孙女田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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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重孙女 外重孙子豆豆 铂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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