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白色月光》为何没成为悬疑剧中的“白月光”?

在开播之前,《白色月光》这部被打上“她悬疑”标签的网剧一直被寄予很高的期望。
首先,这是一部女性视角的悬疑剧,在直男气息满满的国产悬疑剧中可谓是鹤立鸡群;同时,《白色月光》将核心戏剧冲突放在亲密关系的两性博弈上,这与传统意义上的悬疑剧的戏剧核心——刑事案件的侦破大为不同,有一定的新鲜感。
其次,《白色月光》的宣传一直走高冷路线。那个《史密斯夫妇》式的概念预告片令人印象深刻:一对夫妻在接受访谈时不得不直面自己的婚姻,上演了“笑容逐渐消失”的名场面。这一特立独行的物料可谓吊足人的胃口。
然而,《白色月光》开播后,不管是“她悬疑”还是“高冷范”,似乎都没能给观众带来太多的惊喜。豆瓣开分7.4表明,在大部分观众心中,这是一部“平平无奇”的网剧。
而到了大结局揭晓之后,《白色月光》的评分下降到了6.7,这也一定程度反映出观众的失落情绪。《白色月光》为何没成为悬疑剧中的“白月光”?
口碑滑坡的 “ 场外因素 ”
一部整体蓝色冷色调的网剧,为何叫《白色月光》?当最后一集“女性力量多媒体摄影展”的电屏展板上出现了——“谁是你的白月光?”时,我才意识到,所谓“白色月光”,指的就是张爱玲笔下的“白月光”。
白色|《白色月光》为何没成为悬疑剧中的“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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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饭黏子,红的却是心口上一颗朱砂痣。”
可见,《白色月光》表达的主题是非常清晰的。
简单讲,这是一个“小三”与原配做闺蜜,同时引导原配大战“小四”的故事,最终婚外情败露,夫妻二人离婚。
如果《白色月光》在《三十而已》之前开播,它的故事、人设还有一定的新鲜感。然而,《三十而已》中顾佳、许幻山、林有有的危险关系,已经被网友嚼烂。大家再看到类似的故事,确实有些倦了。
除此之外,《白色月光》也陷入了“借鉴”疑云。
从故事上来讲,女强人的妻子发现丈夫出轨,抓小三、分割财产、争夺孩子抚养权的情节,有英剧《福斯特医生》的影子;从风格上来看,《白色月光》的片头、配乐,将海浪与人物情感“情景交融”的表现手法,难逃参照美剧《大小谎言》的嫌疑。
《大小谎言》
简而言之,《白色月光》有点像是用《大小谎言》的手法讲了一个《福斯特医生》的故事。但这也不是大问题,亲密关系的叙事本就那么点事,借鉴世界优秀文艺作品的手法也是国剧进步的一种推动力。
在我看来,《白色月光》之所以难以令人满意,关键在于它没能有效解决文艺腔、类型叙事、女性主义表达三者之间关系。
文艺腔与类型化难以调和
在《白色月光》中,你能轻松找到这三个元素,但是却没有融为一体,比较割裂。看悬疑的觉得节奏慢了,情绪压倒故事;看文艺片的感觉过于抓马,不够真实;关注女性主义议题的会认为有点强行蹭热点,无病呻吟。
文艺腔是《白色月光》的一大特色。从台词、表演,到音乐、环境,该剧都高冷范十足,有极高的辨识度。但这种风格是否适合《白色月光》的主题与体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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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所周知,文艺片与类型剧遵循的是不同的艺术理念与创作规律,这种矛盾的难以调和在《白色月光》中十分明显。
《白色月光》中有不少文艺腔的台词。比如,“其实我们都会知道,爱会消失,承诺会失效,人们会走散。只不过,我们都更愿意相信,自己是个例外罢了。”
【 白色|《白色月光》为何没成为悬疑剧中的“白月光”?】“爱会消失,承诺会失效,人们会走散”会有很多表现方式。谈恋爱没有第三者爱会消失,比如《爱乐之城》;夫妻没有出轨人也会走散,比如《婚姻故事》;老夫老妻一辈子也可能只是个谎言,比如《45周年》。
《婚姻故事》
但《白色月光》探讨这个议题,选择了最“俗”的故事——男人出轨。当然,这是建立戏剧冲突的基础,在类型叙事中很常见,无可厚非。
世界是复杂的,不要做标签化的人物,艺术电影倾向于揭示人生的真相与世界的复杂性。于是,我们看到《白色月光》中的人设并没有简单二元对立。相比起出轨的张鑫,刘敏涛与付枚扮演的两个女性更像是反派人物。
然而,创作者也不希望做非常极端化的反派,于是给予刘敏涛扮演的杨雁极大的“同情之理解”——她只是一个可怜的母亲,为了孩子“从受害者变成了加害者”。
比起《三十而已》《夫妻的世界》中的出轨男,张鑫堪称“出轨界的一朵奇葩”。他只是希望事业为重的妻子能够关心一下自己,即便最后闹离婚,他一不争家产二不抢孩子,就连答应离婚也是为了维护前妻的利益,用剧中的话讲——“爱她以至于可以离婚”。
这样一来,整部剧中是缺乏一个有分量的反派,尤其是对于类型剧而言,一个具有压迫感、不断制造矛盾的反派是必须的。这也是为何韩剧《夫妻的世界》改编自英剧《福斯特医生》,在戏剧性上却更加跌宕起伏的原因所在。
于是乎,整部剧变成了一个女强人的内心之战。张一就为了出轨这点“危机事件”时时刻刻在崩溃边缘,剧集“意识流”的表现手法更加重了这一特点。内心之战可以是文艺片的内核,对于类型片却稍显做作了。
在第10集中,张一从“女人啊,你的名字是弱者”的容易受伤的女人形象,经历过内心之战之后,突然蜕变成一个杀伐果断、快意恩仇的“爽剧”女主角。这种转变也是十分令人费解,既然这么看得开,也有手段,之前哭哭啼啼、泰山压顶的“神经质”又是怎么一回事?
在《大小谎言》中,三位主妇面临着不同的危机事件:一个丈夫家暴,一个自己出轨了,一个之前被性侵生下了孩子。在表现被性侵的主妇阴影难灭之时,《大小谎言》有不少她在海边无目的地跑步的场景,《白色月光》也有类似的场面。但前者是合理的,后者逻辑难以自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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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割裂之所以产生,在于《白色月光》既要文艺片穿透现实的魔力,也要类型剧戏剧化的桥段。
画蛇添足的 “ 女性主义 ” 主题升华
除此之外,《白色月光》的女性主义主题也有点“硬上”的意味,集中体现在结尾“女性力量多媒体摄影展”中。
“丈夫出轨后怎么办?”“生做女人,是赚还是亏?”“生,还是不生?”“家庭主妇和职业女性可以兼容吗?”“剩女还是胜女?”“失去卵巢的女人还是女人吗?”“女人为什么要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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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议题无疑都是很有讨论价值的,但究竟有几个是《白色月光》中张鑫、张一夫妻两个人故事所能够引申的?
事实上,为了引出这个展板上一些话题,《白色月光》还设计了一场游离在主线故事外的同学会,讲到了张一大学同学的经历和现状。但这种因果关系的构建,还是太弱了。
剧中的展览也祭出了女性主义代表作——波伏娃的《第二性》。“女人不是生而为女人,而是变成了女人。”这是《第二性》的广为流传的格言。在《白色月光》中,女主外男主内的夫妻关系,实际上是对传统家庭关系的一种反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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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女性主义的角度来看,《白色月光》中的家庭关系还是有一定的进步性。只不过这种调整传统男女分工的亲密关系,会在实践中如何失衡,从而导致系统的破裂,那是另外一个话题了。
这样一来,从《白色月光》这种本来就“政治正确”的家庭关系设计中,来进行“女性主义”的表达,是很难有说服力的。
加上由于主创不愿意标签化,“不够坏”的张鑫始终难以给张一造成实在的压迫感,张一“受害者”的形象并不突出。从戏剧的角度来看,《白色月光》结尾这场“女性力量多媒体摄影展”实在有些画蛇添足。
如果不是出于呼应互联网上对于“女性主义”讨论的热情,实在难以想象这部剧最后的这种“升华”有什么必要性。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