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光|中华文明在渭河的波光浪影里开始了萌动 ?繁华千古赓传承

所有的人类文明都与水相依相存,而在中华民族文明进步的漫漫进程中,渭河具有不可或缺的重要作用。
汤汤渭河,从远古时代开始,就从莽莽群山间蜿蜒而出,以浩瀚磅礴的气势穿行在连绵的秦岭山脉与黄土高原之间。在它的滚滚涛声中,在它的默默滋养下,我们的先祖以自己的坚忍与智慧,划出人类文明史上的一道道亮光。
从一定意义上说,中华文明是在渭河的波光浪影里开始了萌动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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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湾遗址位于甘肃省秦安县五营镇邵店村东侧的一处缓坡台塬上。 采访人员 赵晨摄
彩陶里的智慧与勇气
蓝田县公王岭下,渭河的主要支流之一灞河潺潺地在山间流淌。在一处树木茂密的山坡上,一个刻着“蓝田人头骨出土处”的基座上,展示着一个蓝田猿人头部复原像。她头颅硕大,脖颈粗短,眉骨突出,额骨低平,眼睛炯炯有神地注视着远方。
蓝田猿人遗址博物馆展厅中展出的珊瑚、蚌、贝等化石显示,这里曾是一片广阔的水域。后来,随着地质运动,河床下降,山体隆起,茂密的树木遮天蔽日,大大小小的河流遍布交织。树木上长出的果实和丛林间生活的数量众多的动物为人类的繁衍生息提供了充足的衣食来源。原始人类在这里生存,他们在享受到大自然馈赠的同时,也面临着危险,鬣狗、剑齿虎等猛兽时刻威胁着他们的生命。他们在和自然环境与猛兽的抗争中顽强地生存着,他们在生存中想着让自己的视野更为宏阔。
终于,在极为漫长的岁月磨砺下,他们站立起来。这一简单的动作,让他们完成了具有历史意义的嬗变。
【 波光|中华文明在渭河的波光浪影里开始了萌动 ?繁华千古赓传承】在蓝田猿人被发现前,西方世界一直认为中国人种来自西方甚至非洲。而考古学家的研究结果表明:蓝田猿人是亚洲北部最早的直立人,他们是中国人和北部亚洲人的祖先。
在蓝田猿人头骨化石附近,散落着尖状器、砍砸器、刮削器等许多原始打制石器。我们可以想象,随着生产力的提高,蓝田猿人的后裔逐渐庞大,开始向外迁徙,走向广阔的大地。
在生产力落后的原始时期,逐水而居是人类最主要的居住与迁徙方式,渭河及其支流所带来的充沛的水资源滋养了众多原始时期的人类。
从蓝田沿渭河向西,在甘肃省秦安县五营镇邵店村东侧的一处缓坡山地上,有一处复原的原始村落,里面散落着大大小小的建筑,有圆形半地穴式房屋、方形半地穴式房屋等建筑。这里,就是大地湾遗址。距离遗址不远处,渭河的二级支流清水河缓缓地流淌。
站在山坡上,四周绿意葱茏,一片寂静。如果不是大地湾遗址被发现、发掘,人们很难相信在距今七八千年前,这里曾经生机勃勃、人声鼎沸,鳞次栉比的房屋和星罗棋布的村落布满了山谷。
1958年,大地湾遗址被发现后,这块看似平凡的土地吸引了越来越多的关注目光。这一发现,使西北地区新石器考古研究取得了突破性进展,为重建中国史前史增添了宝贵的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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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纪60年代,在蓝田县九间房镇公王岭一处树木茂密的山坡上,发现了蓝田猿人头骨化石。
对于今人来说,大地湾最为炫目的是彩陶。陈列在大地湾遗址博物馆里的一件件彩陶,蕴含了先民对天地万物的观察与认识,展示了原始农业聚落的高超制陶工艺,反映了大地湾史前生产力的发展水平。
渭河,从汤汤流淌伊始,便开始滋养生命和人类。从大地湾顺流而下,宝鸡北首岭遗址、西安半坡遗址等,都留下了远古人类生存与奋斗的踪迹。透过博物馆里陈列的石斧、石铲、石刀、骨铲等工具,我们看到了刀耕火种的原始种植业;透过弓箭和石飞索,我们看到原始人类与动物之间的搏斗与抗争;透过陶纺轮、石纺轮、骨梭、骨针等,我们看到纺织技术的起步。
而蕴含在这些背后的,是人类的智慧、勇气与勤劳。
探寻人类始祖的足迹
同样在蓝田县,同样在渭河支流灞河之畔,在距离蓝田猿人遗址博物馆不远处的华胥镇孟岩村一些散落的院落间,有一处隆起的土坡,上面生长着茂密的树木和杂草。如果不是土坡前立有一块镌刻着“华胥陵”的石碑,人们很难想象这极为普通的土坡就是中华民族人文始祖母的陵冢。
作为传说中伏羲、女娲的母亲,华胥生活在新石器时代前仰韶文化时期。华胥沟、华胥窑、华胥渚、三皇祠等分布在华胥陵周围的人文遗迹,反映出当地人对华胥文化的重视,和作为华胥故乡人的骄傲。
71岁的曾宏根是蓝田县华胥文化研究会会长。几十年来,他一直坚信华胥生活和埋葬在这里,并致力于通过不懈的研究和考证来论证自己的这一观点。每次谈到华胥,他的脸上都写满了虔诚与自豪。
陕西师范大学教授、民俗专家付功振更倾向于华胥不是某一个具体的人物,而是母系氏族社会许多优秀部落首领的集合体。正是在一个个华胥的带领下,人类艰难而坚定地前行。
现在,更多的专家学者不再纠结于华胥究竟有着怎样的经历,而把研究重点放在华胥所代表的文化,致力于通过研究华胥文化以对现代人的生活有所启迪,对社会的发展进步有所裨益。
“其国无帅长,自然而已。其民无嗜欲,自然而已。”列子对华胥之国的描述,反映了人们对世外桃源式的人间乐土的美好向往。
华胥和华胥国的传说虽然说法不一,但基本都是围绕在渭河流域。渭河,从远古时期开始,就开始滋养两岸的人类。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随着滔滔渭河一路前行。
渭河如带,从远古时期开始就把两岸的文化紧紧牵系在一起。
在渭河上游的天水市境内,有相传伏羲领悟天机画卦的卦台山、伏羲庙以及女娲祠。尽管伏羲与女娲是传说中的人物,但长期以来,不乏坚信并致力论证其确实存在者。尤其是在蓝田、天水,不少文化老者谈起伏羲、女娲的故事滔滔不绝,脸上洋溢着自豪与忠贞。伏羲庙、女娲祠吸引着来自世界各地的众多拜谒者。这些,透露出的是人们寻根问祖的追寻与强烈的民族归属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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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白水县史官镇的仓颉庙里,徐倩带着3岁的儿子刘子默在仓圣鸟迹书碑前识文断字。
我们无须穷究伏羲、女娲生于何时何地,许多研究者在剔除神话色彩后指出,伏羲、女娲是生活在新石器时代的众多杰出部落首领的“综合体”,是一个时代的代表和符号。女娲代表着母系氏族社会,伏羲代表着父系氏族社会。
在伏羲、女娲的时代,人们不再是在蛮荒状态下的靠天吃饭,而是着力发展农业,让生产力得到有效的提升。更为重要的是,音乐、绘画等原始艺术的出现,和婚嫁制度、社会管理制度的创立,有力地推进了人类文明的前进步伐。
从神话与传说中走出
渭河经过千回百转进入秦川后,进入了西秦大地。在这里,渭河接纳了它的一条支流清姜河。在清姜河畔有一座形似卧着的绵羊的山叫常羊山,山不算高,也不算大,但由于传说始祖炎帝长眠于此,已经成为海内外炎黄子孙寻根问祖、观光旅游的胜地。炎帝陵坐南朝北,背靠巍巍秦岭,脚蹬滔滔渭水。大殿里供奉着高大的炎帝塑像,他肩披兽皮,双手紧握谷穗,目光炯炯有神。大殿两侧是大型彩色壁画,通过故事的形式,生动地再现了炎帝创世救民的丰功伟绩。
黄陵县桥山,渭河的二级支流沮水三面环流。山上林木茂密,有81600多株古柏,是中国最古老、覆盖面积最大、保存最完整的古柏群。黄帝陵即位于此。黄帝统一天下,肇造文明,惜物爱民,被后人尊为中华人文始祖。
炎帝与黄帝两大部族长期共存于渭河流域,在长达数千年间,尽管也发生过一些不愉快的比拼争斗,但就基本方面而言,是和大于争,婚大于仇的。他们总是相伴相随、相互影响、相互竞争、相互帮助、相互通婚、相互融合。
渭河文化学者王若冰表示,虽然两大部族分属两个民族,但他们从形式到内容上的联系越来越紧密,炎帝领导的华族和黄帝领导的夏族合二为一,全面融合,形成了中华民族最古老的源头——华夏族。
让我们抛开对炎帝、黄帝众说不一的纷扰,只专注于他们所表现出来的敢为人先的实践精神、百折不挠的创业精神、脚踏实地的务实精神和自强不息的进取精神。中华民族五千年来的文明发展史,炎黄精神作为一种优秀的文化传统,随着中华民族的形成、发展和壮大,其内涵在不断地丰富和扩大,由此铸造了中华民族之魂。
时光之流随着渭河之流奔涌向前。当时光之流离我们愈来愈近时,历史的面貌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后稷的出现,虽依然带有浓重的神话色彩,但我们看到,从炎帝、黄帝到后稷,神的影子渐渐地淡去。后稷在人们心目中更为普遍的形象是——一位身材健硕的长者,满脸沧桑而又目光炯炯,一手拿着农具,一手揽着五谷。
这,也是武功县教稼台前后稷雕像所呈现出的形象。和众多长相出奇的神话人物相比,后稷无鳞无角,更像是一位朴实的农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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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武功县教稼台前,后稷雕像所呈现出的形象是一位身材健硕的长者,满脸沧桑而又目光炯炯,一手拿着农具,一手揽着五谷。
教稼台位于渭河支流漆水之滨,形如覆斗,这一看似普通的地方之所以蜚声中外,被载入全国名胜大辞典,是因为它相传是农业始祖后稷教民稼穑的地方,是全国唯一的农耕文明的发祥地。
后稷首倡农业,他钻研总结出一整套农耕作物技术,并向各部落广泛传播,使人类从游猎转为农耕,开始定居,结束了茹毛饮血、采撷渔猎的生活,使人类文明向前跨越一大步。姬姓部落也因此强大起来,其所建立的周王朝,在中华五千年文明史上浓墨重彩地写下了辉煌的一笔。
人们铭记后稷,并不是因为附着在他身上的种种传说,而是因为他推动了原始农业向传统农业过渡,让人们赖以生存的粮食变得更为充足。五谷沿着渭河两岸蓬勃地生长,并不断向更为广阔的地域延伸。
对于人类来说,除了粮食,文字也非常重要。文字,让人类的文化和技术得以传承和发展。我们很难想象,离开这些由一笔一画组成的符号,我们的生活将会怎样。
渭河滋养着五谷,也滋生出文字。汉字的孕育和成熟与渭河息息相关。
大地湾人和半坡人在陶器上留下的充满神秘色彩的刻画符号可以看作汉字最早的雏形,而仓颉的出现则让文字不再神秘,让人们开始告别结绳记事的历史。
白水县史官镇,仓颉庙北依黄龙山,南临渭河支流洛河,呈南北长方形状,高墙厚垣环绕四周,建筑布局完整。仓颉庙已有两千多年的历史,是我国仅存的纪念文字发明创造的庙宇,也是我国同类遗迹中唯一的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在长满树木与荒草的土冢前,立有一块石碑,久经侵蚀,字迹已无法辨认。这里,就是仓颉墓。
当地有关人士说,仓颉可能是一个人,也可能是一个集体。与其说仓颉造字,不如说仓颉是文字的集大成者,在搜集、整理、改进前人所创造的文字方面作出了巨大贡献。
“昔者仓颉作书而天雨粟,鬼夜哭。”这夸张描写的背后,显示出文字改变世界的力量。(采访人员 张斌峰)